红绿鲤鱼与梨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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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

■ 文/疯戮
  
  ■ 家庭教圌师KHR/初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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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森特先生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送走了又一位客人之后他愉悦的哼起了当地的小曲。今天一天的收入相当可观,他擦圌拭着咖啡杯想着,香醇的咖啡,精致的甜点所带来的收益可以给小埃瓦尔买一只毛绒兔,那种柔圌软又不刺圌激皮肤的棉质或许代替他让她做个好梦;啊啊还有基尔的棉袜子也应该换一双了——他亲眼看见男孩小小的脚趾在圣诞夜的时候被冻得像根熟透了的胡萝卜。作为小镇上一个平凡的小居民,文森特先生仍像平常一样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做着打算。
  
  今天是圣诞节后的第一场大雪,在那之前刺骨的寒风霸占着小镇的冬天,欺圌压着孩子们堆雪人的梦想。没有什么比下一场雪更美妙的事了不是么,文森特先生想起自己早晨被两个男孩子用雪球袭圌击了之后的窘状不禁摇了摇头。
  
  就在他的脑子里想着各种事情的时候,咖啡馆的玻璃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尽管这动作非常轻柔,足能见来访者的教养。但是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以至于文森特先生不得不稍稍缩起短胖的脖颈冲着外来者喊道:“嘿老兄,记得关门。”
  
  才刚刚探进半个身圌子的人闻言似乎加快了脚步,反手关门将风雪冷空气拒之门外。直到这个时候文森特先生才开始打量起来者——小镇上的人们基本上都是互相认识的,但是显然文森特先生没有见过这名男子。
  
  青年看起来并不介意恩森特先生的目光,他从容的走到吧台露圌出一个简单的微笑,双闪电刘海下一双湖蓝色的牟子干干净净又带着点精明。文森特先生反而被这微笑弄得有些尴尬起来,好在青年很快报出了他想要的咖啡品种,他才得以掩饰之前的尴尬。
  
  之后青年就拿着他的甜点与热饮想着休息区走去。文森特先生也忽略掉了之前小小的失态,依旧煮着他被小镇人圌民口口相传的咖啡。
  
  文森特家的咖啡其实与别处的并没有什么不同,配料取水都是小镇随处可得的东西。但是许多人就是愿意到他这里来,理由是“这里像家一样的温暖。”也确实如此,文森特先生是个爽朗又健谈的老圌爷圌子,煮煮咖啡,烧制甜点,偶尔和小镇的居民闲聊几句是他最喜欢的生活。年轻时候的梦想就是和爱的人开家咖啡馆享受生活,爱人在战争中丢下了他,他却没丢下这份最初的梦想与憧憬。固执的开着这家小咖啡馆守着自己的垂暮之年。
  
  垂暮之年,老头圌子好像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过分思维活跃了。他抬头看看橱窗外的天色。街灯已经明亮起来,天看来是黑下来了很久了,他不太喜欢表这个东西,仍旧是习惯看天色。看样子再过一会就该打烊了吧,该告诉店里的客人们准备回家了,谁的家里没有个妻子儿女等着他们呢。他挠了挠头看看还有多少客人,入眼的是藏蓝色头发的青年望向窗外的身影。
  
  老圌爷圌子想了想,好像一小时以前他就保持这个姿圌势看向窗外,视线似乎固定在某一个地方。——这样真的不会的颈椎病么?对晚辈的关心使得老圌爷圌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年轻人。然而他刚刚走近青年的桌子,青年就觉察到了他并且立马起身,大衣领处口闪过一点亮光:“抱歉,”他说。“看起来似乎到了贵店打烊的时间呢。我呆的太久了,再见。”说罢起身从老圌爷圌子的身旁走开,留下老圌爷圌子不知所云的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我看起来有吗么着急吗?”老圌爷圌子嘀咕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文森特先生都能看见这位寡言的青年在傍晚时分来到他的咖啡馆,同样的甜品咖啡店了不下数十次。并且都总是耗到快关门了才走,期间一直一个姿圌势望着窗外,某个固定的地方。老圌爷圌子也尝试着站在青年的位子上向他所望的方向看去,然而进入他视线的只有零散的小楼和无边被雪覆盖的的草地。他一定是在等什么人,老圌爷圌子自信的想到,他看了几十年的人可从来没出过偏差。旁边的另一位老人似乎不满他的走神,冲着他又大声说了一边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老头圌子,知道么,小镇的军圌队要开拔啦。”
  
  什么?他突然间回过神,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军圌队?开拔?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青年的时候他的大衣领口处一闪而过的银光。——他决定和这位青年谈谈。
  
  又是一个傍晚,老圌爷圌子没有等到青年落座就先一屁圌股坐到了他对面。老头的举动看起来让青年有点吃惊。“您这是……?”青年试探着问。对面的老人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来者不善的意义,青年决定收敛起自己的戒心——他只是位老人而已。
  
  “中尉。”
  
  然而,他听见老人这样严肃而又认真的称呼自己,余光里老人向自己敬了个军礼。衰老使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但是依然遮盖不住老人曾经的英气。处于尊敬青年认真回敬了老人的行礼。
  
  “我曾经是一名中士。”对青年投来的诧异目光不以为然,老人看着他领口处彻底露圌出来的银牌,“虽然很冒犯,但是…”但是还是向以一位长辈的身份和你谈谈。青年听见老人的话里似乎带着缓缓的叹息。他没有打断老人的话,老人做了一次深呼吸,好像试图甩掉什么:“年轻人,你是不是有个心爱的姑娘?”
  
  青年愣住了。
  
  才过了一会老人看见青年湖蓝色的眼睛里带了那么点慌乱,像是个被发现了做了错事的孩子。“是的…呃…不。”青年开始踌躇起来。老人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做什么回答。他等到青年眼睛里的慌乱安静了下来才继续开口:“只是想说,如果在意的话,就去告白吧。”
  
  如果在意的话,就去告白吧。文森特先生记得自己母亲也是这样说的。那时候他还躲在窗口看自己心仪的姑娘不敢上前,那时候他还只能偷偷在她身后保护她。直到,直到踏上战场前,他还在犹豫。他的母亲却对他说,没有什么是经得起等待的,如果在意的话,就去告白吧。像个男子汉一样。
  
  “……像个男子汉一样。”文森特先生清楚地听见自己嘴里吐出了和母亲说的一样的话。然后他指了指青年远望的方向,“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等的是谁,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这番话告诉你。”他顿了顿,调侃了一句。“即使你的官衔比我大得多。”
  
  为什么想说呢,是因为看见青年总是独来独往吗?是因为看见他总是带着点落寞的表情吗?他想明白了,他看见了他和他一样,在上战场之前,和爱离别的背影。
  
  军圌队就要开拔了。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老圌爷圌子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他没有文化,不会遣词造句也讨厌咬文嚼字简单才是最好的不是么。然后,他看见青年咧开了嘴,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在咖啡的雾气里,在他年老的有些斑驳的视网膜里印下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谢谢您,”他说,“我想我明白应该怎样做了。”他脱圌下了大衣,露圌出里面军绿色的整齐的军服。
  
  之后他们又谈了很久,老人头一次甩掉了多年军营生活的作息习惯,和青年一直谈到将近黎明。他发现青年人其实也很健谈,并且不反感他这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圌子的喋喋不休。如果有可能,他冲着青年像举起酒杯一样举起咖啡杯,如果有可能的话真想和你做个忘年交,可惜军圌队将要开拔。
  
  临走的时候青年从大衣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放进了老人的手心。“虽然不想说,如果我回不来的话,这件物品也就只能拜托您了。”文森特先生挥了挥手:“别那么丧气,加油干小伙子。”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对以前的自己说话。在青年转身大步走开的时候,他的喉圌咙里突然冲出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
  
  “记得——!”他用尽全力的冲着青年的背影喊,又像是冲着那轮朝圌阳对着自己喊,“别让爱你圌的圌人等成永远!!!!!”
  
  他看见青年背对着他模糊而又清楚地,重重的点了下头。
  
  退回到店里的时候文森特先生发觉自己没有穿外套就出去了居然不觉得冷。这时候他想起了青年交付给自己的东西。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青年刚离开不久的座位前落座,对着他之前经常遥望的方向,摊开了手中的东西——
  
  在一片朝圌阳的灿烂中,他透过那枚小小的吊坠,看到了远方一块还埋没在雪地里,只露圌出板块大理石碑身的墓碑,正背对着他被天空环绕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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